都说小孩子每生一次病,就多长一个心眼儿。与网友分享这句话时,网友大笑着说:“是啊,无论大人孩子,都是这样呢!去年我做了个‘支架’,差点没‘过去’。出院后,大家都说我成哲人了。”
谈笑过后,引发了对生命的更深层的思考。
生老病死是每个生命从诞生那一刻起都要经历的过程,这是自然规律,无人能超越,也无法回避。当病痛袭来或面对死亡时,承受、承担的过程中,所有的悟都成了禅理,因此,看明白、想明白了之前一直困扰于心的很多东西,也就更懂得了珍惜与珍重。
当医生举着CT片表情凝重、语气坚定地告诉我:“你病得非常严重,必须住院治疗……你这支扩非常严重,加上这肺部感染都这样了……你才四十岁,却长了个八十岁的肺……你自己遭多大罪自己还不知道吗?”医生已经不再听我的辩解,扔了一句话,“简直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就给排在后面的患者诊治去了。医生助理满含同情与爱怜地看着我,极尽温柔地说:“去住院部找李大夫吧,住院单已经传过去了……”年轻的助理用手指了指面前的电脑,又指了指门口,“快去吧!晚了就约不上床位了!”
脑海中只盘旋着那句话“简直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这是真的吗?“有生命危险”怎样一下子就闯到了我的面前,那么突然,那么真切。主治医生耐心而详细地讲解:“……支扩十年就可以发展成肺心病,肺心病四年就可以发展到肺衰竭……”让我更真切地感觉到,死神正一步步向我走来。主治医生接下来鼓励着我说:“好在你还年轻,积极配合治疗,还是可以控制的……”死神也听到了这话,无奈地一步一停地向后退去……
充满酒精味的病房里,病友们有说有笑地度过了输液那段“被绑架”在病床上的时光,然后,就各自逃离了,言称:“又没病到动不了的程度,还是回家好。”宽敞的病房刚刚还跟唱大戏般的热闹,一下子变成“人去楼空”般异常安静。望望四周空空的雪白的病床,连同那雪白的四壁,还有天棚上倾泻下来的灯光,同样是雪白的。没有镜子的病房里,我在猜想着自己此时也一定被染得雪白了吧。那是一种与病痛抗争的美,也是清空自己内心一切芜杂的极净。
拒绝了亲友的陪护与探视,不愿自己的病痛令亲友感伤,更不愿因那满含关心的探望使自己心酸而更像个病人。就这样静静地享受着一个人独守空病房的静与净。
入夜,拉上厚厚的落地窗帘,关掉病房里所有的灯,摸着黑回到病床上,慢慢地躺下,准备体味一下死神在身边行走的“害怕”。恐惧的感觉迟迟未到,病友们临走时的关切却一再闪现在眼前:“你一个人,这么大的病房,能不能害怕啊?”黑暗中,病友们在对我笑,我想,自己的笑也一定很温馨:“没什么怕的,这里很安全,也很安静。”
渐渐地,眼睛适应了黑暗,通过病房门上那一小块仅有的毛玻璃透进了些许的光亮,病房里的一切,开始有了轮廓,而且越来越清晰。再次环顾四周空空的病床,或平整或因病友走得匆忙而零乱的床单上,映着深深浅浅的阴影。脑海中一下子闯进一个想法,如此强烈:那一张张空着的病床上,可曾躺过一点点耗尽生命的躯体?不自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只是想感受一下自己是个躺在床上的有生命迹象的人。忍不住笑了笑,虽然无人能看到这笑容,自己却能真切地感受得到。然后,极肯定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有过,一定有过的,就连自己此时正躺着的位置上,也曾经有过那逝去生命的躯体的停留。
极净的病房里,在这片寂静中,我仿佛听到了那或久远或新近离去的生命的脚步,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无限留恋与不舍,一步一停地向无限远处走去;我仿佛又听到了那些脱离生命附着之处的魂灵一步一步向曾经驻留过的这间病房走来,向那曾经躺过的病床走近。有一个,来到了我的身边,在我正躺着的位置躺下,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她的重量,只是用心关切地问:“你现在还好吗?”她如天使般笑笑,起身向病房门走去。消失之前,转回身,又如精灵般地展露笑靥,挥挥那如轻纱般的羽袖,幽幽地说:“好好活着,很好!”那一夜,我睡得很踏实,仿佛一直有天使在护佑我的梦乡不被惊扰。
天亮了,护士来采血,轻轻地惊呼了一声:“*一晚,就你一个人?”那意思是在问:“害怕不?”我笑笑:“嗯,没人吵,我睡得很好!”
阳光升起来了,病友们陆续回到了病房。
“夜里睡得好吗?”
“很好!谢谢!”
“不行的话,今晚,你也回家吧,或者,找人来陪陪你……”
“没事,难得的独处,正有好多心事可想呢……”
望望满屋的病友,有七八十岁的长者、有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有四五十岁的大姐姐;有的剧烈地咳着、有的急促地喘着、有的在强制吸氧、有的痰中带血……每个人都有“明显的症状”,每个人都有亲友的陪伴。只有我一个人是“利手利脚”的,每天都“嗖嗖地走”,还“有说有笑”的,而且没有那么多的“病态”——虽然我也一直呼吸很急,但自己早已习惯了,并没有医生所说的那种“遭罪”的感觉。常常有护士问我:“患者呢?”走廊里、电梯里,常常被问道:“护理病人啊?”而医生却说:“这些人中,属你很重,你的肺功能太差,行动起来一定要多注意,当心些……”虽然住在病房里,每天上午和傍晚与病友们一同输液,在心里,我却一直不认为自己真的是个“病人”,总觉得医生在利用自己特有的身份把“病人”这个称呼强行塞给了我。虽然我极配合医嘱——除了不让我走出病房这一条。从住进医院的那天起,我一直坚持着早上一次、两次输液间一次地出去走走。每天差不多有两三个小时左右,我都是在外面四处游走的,用心欣赏着收在眼里的每一道风景,真诚地回应每一位与自己相遇的人。无论从外表,还是在内心,我都不认为自己是个病人。周围的人也不认为我病得有那么重——只有医生一再地提醒着:“你真的(病得)很重,你的肺功还不如正常人的十分之一好……”
当比我住进来早的,或者是比我住进来晚的年老的还有年轻的病友都按照“常规治疗”相继出院,跟我挥手话别时,我却一点“要出院的迹象”都没有,这才感觉到自己如医生所说的“真的很严重”。
那一刻起,每次在外面行走时,一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在心里提醒自己:慢点,一定要慢点,你是病人,就当自己是孕妇好了。一定要保重,慢点,再慢点……
在这个“慢点,再慢点”的过程中,脑海中呈现的想法却是越来越快地旋转着,生命、健康;亲人、朋友;拥有的、失去的;渴望的;无法回避的……搅成一团,然后,又在每一个夜里,在那份净与静中,一点点梳理开来,安放在各自的角落里,清晰、了然。
因为一直以来的不在意,致使自己的健康只是一个名词,没有了实质的表象;因为医生的一再提醒,在意了,健康依然只如偶尔飘忽于夜里的病榻前的精灵一般,向我露出一个天使般的笑容后,就又如来时一样飘然而去了。
终于,在这送走“旧人”,迎来“新人”的过程中,在超出“常规治疗”很多天之后,医生用商量的口气轻声地对我说:“你那支扩时间太久了,回不去了,也就只能这样了。回去吧,以后,自己多注意点——生活要有规律,千万别感冒,加强锻炼,增加营养……”
如逃离般从医院出来,门口停着一辆灵车,车头上围着的那道黑纱分外刺眼。放慢前行的脚步,一直望着那灵车,司机坐在驾驶位上悠闲地打着电话。经过车身,感受这车箱内外,生命与尸体的间隔几乎可以忽略,然,这个过程,却要经历许多许多痛。行至车尾,扫了一眼那尸体进出的专用门,这也许是很后一道与生命有些关联的门户吧。慢慢地走出去很远,回头望向仍停在那里的灵车,并不见有人走近,也听不到有失去亲人的痛哭之声,司机的电话还在继续,偶尔绽出的笑容,与这灵车前的黑纱显得格格不入……
如果说,病房里的净与静让我把自己从内到外重新梳理、安放在应该在的位置上,那此时,这灵车,让我又有了新的思绪,而且有点繁乱:生命的倒计时已经开始,在时光轴的某一点上,正有这样的一辆灵车等待着我失去生命后的躯体。
在同学群里说出这个想法时,一位同学笑着说:“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生命的倒计时就已经开始了!”哦,想想,是哟,生命的起点与终点连成的线,就是生命之旅,这其中,所有的所有,都是在一步步向终点靠近。只是,有的人会走得很慢、很久,也会收获沿途许多风景,演绎出无数生命过程的精彩,体会着来自亲情、友情、爱情的温暖与感动;有的人会走得很快、很急,来不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没有时间体会生命的各种神奇甚至是伤痛……另一位同学接着说:“四十年倒计时,活过八十岁,很好哟!哈哈……”是哈,如果生命的终点真的是可以预知的,也许,一切美好都不是现在的样子……正因为这种倒计时一直在,却又是无法确定的假想点,才成就了生命的魅力。
那病房里,随夜而来的精灵那句“好好活着,很好!”正是这病缘中结下的很丰满的果——好好活着,活出每一分每一秒的风采。哪怕下一刻就是生命的终点,也能微笑地面对:我已经用心地好好活过,没有留下遗憾!(于2013.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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