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微微亮,萧尘扶着宿醉的头起了床,昨夜的宴会上,楚源确是说到做到,大庭广众之下便青海治疗癫痫专业吗拉着他跑了出来。他本想直接回府,楚源却怎么也不依,撒娇耍赖把他拽到了酒馆,一直喝到五更天才各自被管家带回府。
“大人,您醒了。”管家将盆子放在怎么治疗宝宝癫痫病一边,看到他扶着头难受的样子,忙将煮好的解酒汤端过来。
“三王爷怎么样?宫里有没有烟儿的消息?”
“三王爷回府了,下面人捎话来说王爷醒了要来找您。宫里面,暂时还没有云小姐的消息。”管家接过空碗,又把毛巾洗好了递给他。刚刚梳洗完毕,外面就传来了三王爷玩世不恭的声音:“老萧,你这酒量不行啊,睡到现在还没起吗?”
“王爷,您知道大人酒量不好的,以后······”管家跟在端着碗和脸盆的丫鬟身后出门,本来都已经走出两步,但还是又退回来,带着些不满道。
楚源撇了撇嘴,像个受气的小孩,委屈巴巴道:“其实我也没给他和多少嘛!他那叫酒不醉人人自醉······”话还没说完,管家苦大仇深的叹了口气,踱步而去。那个撇着嘴的小孩儿偷偷瞄了一眼离开的背影,脸上顿时又开了花,三步并作两步窜上了台阶,推门而入。
“老萧,管家爷爷又骂我!”楚源动作虽快,但身形极稳的坐在他身边的凳子上,上来就告状,“一点都不把本王的身份放哈尔滨治疗癫痫病医院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您倒是把你那身份先放在自己眼里,再说别人。”萧尘不急不缓地撇了一把刀子在他心口上,这个从来不拿自己当王爷的小孩儿顿时蔫下去,抢了他手里拿着地桂花糕啃起来。等他们吃的差不多了,楚源忽然想起今天找他还有正事儿呢!他猛地砸了一下自己的头,也不嫌疼,嗓门大的差点让萧尘噎到:“忘了正事了!老萧,云儿还有两天就到京城了!”
这两天里,萧尘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焦虑的掉完了。下人们看着平日里冷淡但和善的自家大人,在那日醉酒后突然变得‘疯疯癫癫’,一会儿嘴角扬起了难得的弧度,一会儿又眉头紧锁手爆青筋,一会儿摆弄摆弄窗台上都快旱死的花骨朵,一会又怔怔地看着白纸滴满墨水······平日里本来就清静的如同死水一般地王府,这两日变得愈发地沉寂,所有人连喘气都是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干着分内事,谁也不敢多言。
老管家终是看不下去大人这般折磨自己,差人去请了三王爷来,希望这个小鬼头有法子让大人能稍微吃点东西换个衣服什么的。
楚源倒是随叫随到的主儿,手里端着两个清淡的他看都不想看的菜晃进了他的书房,将盘子直接放到了他还滴着墨的笔杆下,手在他空洞的眼前晃了晃,又抽走他手里的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牙切齿道:“萧尘,你有没有点出息?你说说云儿刚离开京城时,你就是这样自己愣了三天三夜的神儿,现在她都回来了,你又来?你们俩这恋爱谈的······老子都快替你们急死了!你丫平时那么有种,你就去找父皇求个婚事能死啊?”
“找皇上······求婚事?”果然时三王爷的话有作用,老管家默默的从墙根退下,有反应就好······
萧尘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嘴里念叨了十几遍这几个字,脑子里的浆糊终于散开,有些清醒。不行,现在还不能去求婚事!他萧尘现在是刚刚接替父任的吏部尚书,烟儿又是赫赫有名威震四方的大将军,论文,他占了朝廷中的大部分势力,论武,这天底下怕是没几个人能跟烟儿相提并论,若是他俩结合,即使是再‘心大’的皇帝,也不可能会同意。他爹当初卸任时就告诫过他,辅佐哈尔滨治疗癫痫医院这个看起来没一点正经的皇帝,还不如他爹当初辅佐的那个善于纵横捭阖、心机谋略、机敏狡诈如同老狐狸一般的先帝来的爽快,起码还能看出来他什么时候要对付谁,而这个······鬼知道这位皇帝整日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楚源终究是心疼他的,看着他茫然的神情,难得的一派正经的叹了口气,在他身边俯下来低声道:“你即使是不敢去求父皇赐婚,也该吃点东西换个衣服,今天下午烟儿风尘仆仆的回来,总不能还叫她担心你吧!”
萧尘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他看得出来,他的眼睛中那些紧张和焦虑不安已然褪去大半,恢复清明。楚源放心的叫来丫鬟,伺候他吃饭沐浴更衣。直等到快要傍晚,王府的小厮跑来传信儿,说是大将军的队伍已经到了城门。楚源也不理会老管家在后面急忙着喊“慢点慢点”,拉着萧尘跑了出去。
征战归来的云家军受到了百姓虔诚的朝拜,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很前面的云若烟在进城的时候随手摘下了青面獠牙的面具,露出一副刚毅果敢的面容,长发在脑后随意的挽起,看起来有些瘦削的肩膀撑起一身的甲胄。她的目光一直平视着前方,直到余光扫到那抹青色······一瞬间,那个在战场上茹毛饮血的铁血将军变成了温婉的女孩子,她眯着眼睛看向那顶轿子,掀开的轿帘后那两张熟悉的脸顿时给了她亲近和温暖,就像是此时落日的余晖一样让人舒服。她低下头跟身边的近卫说了什么,那个人抬了一眼,勒住马缰掉了个头。
夜里的皇城门口有些冷森,萧尘靠在皇城根下,凉风透过单薄的衣衫有些刺骨。他往角落里又缩了缩,视线却一直望着那里不动,忽然一股暖意从身上的披风传来,他愣了个神才回过头,只见一张笑脸和满眼的星辰:“傻哥哥,不是叫阿肆告诉你不要等我了嘛?还傻站在这,冷不冷?”云若烟伸手给他拢了拢披风,即使这两年自己长高了不少,也还是在他面前像个小孩子。她撅了撅嘴,用手比划了一下,小孩似的委屈道:“他们明明都说我长高了嘛!怎么还是比你矮了这么多。”
萧尘扑哧一下就笑了,所有的担忧和焦虑荡然无存,伸手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温柔道:“烟儿确是长高了,你*一次上战场才十五岁吧”,他说到这突然喉头一哽,再说下去竟带了微微的颤抖:“现下都十八了,是个大姑娘了。”
云若烟笑了笑刚想说什么,马车声就到了跟前,两人沉默不语,等着马车过来,铁青着脸的阿肆梗着脖子不看两人,等他二人上了车,萧尘看到她的脸上透出掩饰不住的疲惫,心脏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声音沙哑却低沉的要命:“睡会吧,到了叫你。”怀里的人刚轻轻的’嗯‘了一声,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萧尘换了个手,叫她能躺的更舒服些,又朝外看了看,冷着脸的阿肆好似还在堵着什么气,一言不发的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天边突然划过一颗流星,萧尘的眸子瞬间变成了紫色,左手抓起了一团泛着金光的雾气,探到了云若烟的鼻息下,等她一点一点的将那团雾气全都吸了进去,看起来像是累得泛白的脸色转成粉红,气息也稳了起来。流星划了过去,萧尘的紫眸又变成黑色,低着的睫毛微微一颤,灵台一片清明。
那年在凤菰山上,他趁着夜色绕过了重重守卫,独自偷偷跑去打了两只野鸡,找了个无人的山洞烤了起来。剑尖上的烤鸡吱吱的冒着油水,香气勾出了他的口水,刚刚伸手拿过来一个,却被一旁的一只手抢了先,那时才七八岁的小若烟眸子里全是星辰,面上却是无尽的霸道,一时间,日月星辰就映入了萧尘的眼中。小若烟嘴唇一勾,俊美又不失柔和的脸上竟带了一丝的······讥讽:“萧尚书的儿子,竟然在围猎之季的夜里都跑出来烤野鸡吃”,她“哼”了一声,咬了一口烤得流油的鸡肉,眯着眼睛像是在赞叹极美的味道,许是怕咬到舌头,过了会才又说:“那你白天干嘛装作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的样子?我方才瞧你捉鸡的身手,打一两只狍子什么的不成问题,说不定还能向皇上讨个赏赐呢。”
萧尘盯着她看了会儿,可她的心思却全在手中的那只鸡身上,他低头微微笑了笑,又拿起另一只递到嘴里,含糊不清道:“我对什么赏赐没有兴趣,你不觉得夜里偷偷跑出来吃个烤鸡就很好玩儿了吗?”见她吃得差不多了,萧尘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巾给她擦嘴。
若烟擦了擦嘴,坐在他身边,看着洞口远处被树丛挡住的一跳一跳的火苗,过了会儿,侧过头对他笑颜如花:“好玩儿,你明天夜里还来吗?叫上我好不好。”
那时的萧尘才不过十岁,他那天夜里出来,完全是因为不经意间看到了天边出现的紫金色的光,本来就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小孩子,突然之间脑中就出现了一幅神魔大战的场景。他浑浑噩噩的跑出营地,追着那道光跑了好久,直到绊倒才一下清醒过来。往回走的途中瞥到了后面那个跟着他一路的鬼鬼祟祟的小影子,才想到‘打野鸡’这么个由头······
萧尘抱着怀里的若烟,嘴唇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中的光,只听阿肆冷的像冰的声音轻轻响起来:“大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