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天灯?!
我大吃一惊,作为土生土长的湘西本地人,我当然知道什么是点天灯。
点天灯是本地的一种叫法,其实就是大家熟知的“赶尸!”
不过,怪我才疏学浅,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把赶尸称作“点天灯!”
湘西有三邪,赶尸,草鬼,以及落花洞女,其中又以湘西赶尸很为出名。
清朝就广为流传湘西“赶尸匠”的传闻,即赶尸匠利用秘术,将客死异乡的人的尸体带回家乡,让他们入土为安。
但是我在湘西生长近二十年,从未见过赶尸,据说死尸不能见光,赶尸匠都是夜里赶路,而且专挑杳无人烟的荒野山径,所以一般人几乎都没见过赶尸。
我惊讶地看着陈秀才,原来这么多年,陈秀才竟然一直从事赶尸这门营生。
万万没有想到,陈秀才这副文绉绉的老古董模样,居然会是传说中的赶尸匠,感觉就跟天方夜谭似的。
见我不做声,陈秀才笑了笑:“怎么?害怕啦?”
顿了顿,陈秀才收敛起笑容,正色道:“小子,你可不要小看了赶尸这门行当,里面的学问多得去了!真正的赶尸有着一套严格而繁复的规矩,绝不会像电视里演得那样!沉下心来,好好干,以后必定大有作为!”
我心里虽然有些不满,但面上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陈秀才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又是我的师父,如果我直接甩手不干,那就有些不近人情。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慰我,陈秀才拆开之前王老瘪递上的红包,红包里有一百二十块钱,一张一百的,两张十块的,那时候还没有发行面值二十的人民币。
陈秀才把两张十块钱钞票塞到我手里:“小子,这是你*一次跟我出来,这二十块先拿着,完事之后还会有奖励!今天你的活很简单,就是守着这口棺材烧纸,一直烧到子时!”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这钱都攥在掌心里了,我更不好说什么。况且陈秀才给我干的这活也不累,一天就能挣二十块,那时候在工厂里上班都拿不了这么高的工资呢!
我有些艳羡地看着陈秀才手里的百元大钞,心想赶尸这门行当还真是来钱。
陈秀才把那一百块揣进兜里,冲我微微一笑:“你该不会认为这笔业务只有一百二十块吧?这只是订金!等到把棺中人送回故土,还能收一笔尾款!”
然后,陈秀才伸出三根手指,压低声音道:“尾款还有三百块!小子你好好干啊,还能给你发奖金呢!”
我看了一眼棺材,又回头往吊脚楼里看了一眼,王老瘪的那个傻儿子,坐在门口,冲着我们呵呵傻笑,一点悲伤的表情都没有,他连“媳妇”是什么都不知道。
正常来讲,不可能有女人下嫁给这个傻子,所以我猜测棺材里的女人,极有可能是王老瘪花钱买回来的儿媳妇,为的就是给他王家传宗接代。
湘西大地很穷,很多女人都不愿意嫁到这里,再加上重男轻女的腐朽观念,造成这里男女比例失调,很多男人讨不到媳妇。针对当地的这种情况,一些人贩子动起了心思,他们把外面的妇女拐卖到湘西,卖给当地的那些光棍,以此来谋取暴利。
除了从外面拐来的妇女,有时候本地人都会贱卖自己的女儿,只要给他们一笔彩礼钱,他们就会把女儿像商品一样的卖给你,甚至有人专门生女儿来贩卖。
儿童癫痫要怎么护理我自小生长在湘西大地,本地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少,对于这种事情我们也无能为力。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为这个女人的悲惨遭遇感到一丝难过。
我蹲在棺材前面,开始烧纸。虽然我跟这个女人素不相识,但我跟她毕竟有过“夫妻之情”,所以我还是衷心的希望,她的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安息。
“棺材里的女人名叫方翠翠,今年刚满十七岁,是王老瘪从隔壁牛家村买回来的,本想给他傻儿子配个婚,好让王家有个后。结果方翠翠却突然病死了,你也知道,我们这里讲究落叶归根,人死之后,不管多远,都要魂归故土。所以呀,王老瘪这才找到我,想让我帮忙把方翠翠的尸体送回牛家村安葬!”陈秀才说。
我把烧着的黄纸放在地上,疑惑地问:“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什么病来得这样急?”
陈秀才捋了捋胡子:“谁知道呢,我们又不是医生,我们只是赶尸匠!我们的任务就是把方翠翠的尸体平平安安送回牛家村,其他事情不用多管,专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我点点头,继续烧纸。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晚上。
山里的夜晚有些凉,陈秀才从里屋走出来,递给我一壶白酒:“喝点,暖暖身子!”
我拧开酒壶,咕咚咚灌了一大口,辛辣的白酒一下肚,身体立马感觉暖和了许多。
“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子时了,这是一天当中阴气很盛的时候,你小子盯着点,千万别出什么茬子,我进去打个盹,子时一到,还得起来干活呢!”说到这里,陈秀才打了个呵欠,晃晃悠悠走进偏房里休息去了。
我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白酒,心里暗自嘀咕,师父他老人家也太小题大做了,不就烧个纸吗,还能出什么乱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困意也涌了上来,不停地打着呵欠。
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平地里突然刮起一股阴风,那风来得好生奇怪,一下子就把我给冻醒了。
我瞅了一眼面前的蜡烛,刚才这股阴风,险些把烛火吹灭了。
陈治疗癫痫病比较重点的医院在哪秀才可是专门叮嘱过,不能让蜡烛熄灭的,所以我赶紧伸手挡着风,过了一会儿,两簇烛火又摇曳着缓缓燃烧起来。
我舔了舔嘴唇,正准备松口气,忽然发现那烛火好像有些不太对劲,烛火怎么变成了……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
院子里一片死寂,两簇幽蓝色的火焰在我的瞳孔里跳跃,我的冷汗唰地滚落下来。
就哈尔滨市哪家医院治癫痫病效果好在我暗自惊诧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我蓦然抬头,惊惧地发现,奇怪的声响竟是从棺材里面传出来的!
我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黑色大棺材,一颗心悬到嗓子眼,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此时此刻,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棺盖表面用鸡血画出的那个图案,竟然迅速消散,原本已经凝固的血迹再次融化,变成一颗颗的血珠子,沿着棺盖边缘滚落,而后统统被吸入棺材里面。
紧接着,面前的棺材竟然微微颤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棺材里爬出来。
砰!
突如其来的一声闷响,我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棺盖竟然翻滚着落在地上,一股阴风呼啸而出,棺材前面的两根蜡烛倏然熄灭。
我的心陡然一沉,不好!出事了!
不等我回过神来,棺材里的那具女尸,竟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是的,尸体坐了起来!
妈妈呀,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这他娘的是碰上诈尸了呀!
女尸的脸上罩着红头盖,看不清楚面容,长长的头发在夜风中胡乱飞散,她的身上竟然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嫁衣!
黑夜里,那件红色嫁衣显得格外夺目!
女尸笔直地坐在棺材里,一动也不动,而我更是吓得四肢发软,瘫软在地上不能动弹,甚至都忘记张嘴呼救。
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冲到棺材边上。
我定睛一看,立马就像看见救命恩人一样,失声大叫:“师父!”
只见陈秀才右手自后腰抽出一根乌黑的鞭子,不由分说,对着那具女尸噼里啪啦连抽十数下。说来也怪,一阵鞭笞之后,那具女尸竟然重新躺回棺材里面。
陈秀才收起鞭子,犹如雕像般定在棺材边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棺材里的女尸,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那张苍老的脸变得就像浸水的抹布,仿佛能够拧出水来。
我失魂落魄来到陈秀才身旁,声音都在发颤:“师父……师父……”
我萧九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是生平头一次碰上这种事情,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陈秀才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棺材里面。
我探头往里看去,但见方翠翠的红头盖已经掉落下来,显现出苍白的面容,她平躺在棺材底部,一双眼睛浑圆大睁,虽然已死去多时,但那眼神中仿佛饱含着深深的怨毒,令人不敢直视。
我打了个哆嗦,赶紧收回目光,嗫嚅道:“这……这是死不瞑目呀!”
陈秀才猛地一拍棺材,浑浊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犀利:“亡者睁眼,死不瞑目,看来这方翠翠的死因并不是病亡这么简单,这其中大有蹊跷!”
我小心翼翼地问:“师父,这事儿咱……还管不管了?”
其实从我内心深处来说,我是想撒手不管的,我跟着陈秀才只是讨生活而已,可不想惹火烧身,更不想招惹到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但是我既然认了陈秀才这个师父,我也只能听从他的决定。
“管!怎么不管?起尸,仅仅是个开始!如果我放手不管,水洼村只怕会有血光之灾!”说到这里,陈秀才一把拉上我:“九伢子,走,去找王老瘪!看来那老小子没跟我说实话呀!”
刚刚走到吊脚楼下面,就看见王老瘪慌慌张张跑出来:“秀才爷,不好啦!我家老婆子不见啦!”
看见这王老瘪,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揪住王老瘪的衣领,怒骂道:“王老瘪,你个混蛋!我且问你,棺材里的那具女尸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王老瘪的那个傻儿子,竟然从灶房里抄起一根擀面杖,嗷嗷怪叫着冲了出来,不停地挥舞着擀面杖,对我们叫骂:“坏人……滚开……坏人……”
“九伢子,放开他!”陈秀才扬了扬下巴,示意我松手。
我悻悻地松开手,陈秀才瞪了王老瘪一眼:“这笔账,回头再跟你算清楚!”
“你家老婆子是怎么不见的?”陈秀才向王老瘪询问。
“我家老婆子本来是去茅房的,结果不知怎么的,茅房里传来砰的一声响,我觉着不太对劲,赶紧冲出来,就发现……就发现老婆子不见了……”王老瘪苦着脸,满脸皱纹拧在一处。
陈秀才沉着脸,带着我来到茅房外面,低声问我:“九伢子,看见什么了吗?”
我低头找了一圈,摇摇头,什么都没有看见。
陈秀才从破旧的包里掏出一小袋糯米,随手一撒,白色的糯米粒哗啦啦洒落在地上。
陈秀才又问我:“现在呢?”
我一下子睁大眼睛,只见在铺洒着糯米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串清晰可见的脚印,脚印显得小巧,看上去像是女人的三寸金莲。
我惊诧地张了张嘴巴:“这是……这是……”
“走这边!”陈秀才伸手拉着我,飞快地往院子外面跑去。
百岁高龄的陈秀才,竟然还能奔跑,而且健步如飞,我紧紧跟在他的后面,一路跑来都觉吃力,真不知道陈秀才这副身子骨是怎样锤炼出来的。
路上的时候,陈秀才停顿过一次,撒了一把糯米,然后辨明了脚印的方向,继续追赶。
等到陈秀才完全停下脚步的时候,我蓦然发现,我们竟然穿过村子,回到了山神庙前面。
我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但是陈秀才却连喘都不喘一下,腰板就像标枪一样笔直。
“师父,我们……我们怎么跑回来啦?”我擦着额上的汗水问。
陈秀才没有说话,而是侧身挪动一步,前方的景象一下子映入我的眼帘。
我只看了一眼,脑袋嗡一声就炸了,头皮阵阵发紧,腿肚子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山神庙门口的台阶上,跪着一个人,那是一个穿着花布衣服的老婆子。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失踪的王家老婆子!
老婆子低垂着脑袋,两鬓斑白的银丝在夜风中飞扬,她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就像是一尊风化的雕塑。
这大晚上的,她穿着一身花布衣服,跪在山神庙门口干嘛?
眼前的景象有些诡异,我跟在陈秀才身后,小心翼翼走到山神庙门口。
一阵阴风卷着旋儿从面前吹过,扬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我们这才看得清楚,老婆子的面前流淌着一大片殷红刺目的血迹,一把生锈的剪刀浸泡在血水里武汉中际癫痫病医院几甲医院面。老婆子双眼外凸,浑圆的眼球仿佛要撑破眼眶,腮帮子鼓胀胀的,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
触目惊心的血迹令我不敢上前,陈秀才伸手探了探老婆子的鼻息,然后轻轻捏住她的脸颊,老婆子嘴巴微张,从嘴里稀里哗啦喷出一团血碎沫子,竟然是烂成肉酱的舌头!
我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景象,顿感一阵烦恶,胃液翻腾,捂着嘴巴退后两步,哇哇吐着酸水。
好不容易我才缓过气来,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陈秀才沉默半晌,然后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师父……哎……师父……”我忙不迭跟在陈秀才屁股后面,都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陈秀才走得飞快,很快就来到王家,脾气上来,抬脚踹开院外的篱笆门。
院子里面,王老瘪正跪在棺材前面烧纸,一边烧纸一边叩拜,嘴里还在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那个傻儿子抱着擀面杖站在旁边,就像贴身保镖一样。
王老瘪听见声响,手中的黄纸洒落在地上,慌忙抬起脑袋。
“秀才爷,找到我家老婆子了吗?”王老瘪面露焦灼之色,他好不容易才讨了个老婆,对他老婆的感情还是挺深的。
“找着了!”陈秀才冷冰冰地回答。
“她在哪里?”王老瘪欣喜地问。
陈秀才紧盯着王老瘪的双眼,吐出两个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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