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鹅，在我们的文化意识中，一直是高贵、圣洁的象征。不论是俗语说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痴人说梦或痴心妄想，还是泊来的“丑小鸭蜕变为白天鹅”的励志故事或心灵鸡汤，或者是看到的天鹅交颈同眠的行为艺术和它从一而终的配偶习性，都把天鹅塑造成了纯洁、忠诚、坚守信念的美善天使。
天鹅湖，听到这个称呼，就可以想象那样一幅优美画面：蓝天碧水之间，点点白帆似的天鹅或觅食，或戏水，或亭立，或交颈而眠，或腾空飞舞，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这么富有诗情画意的景象，该是多么令人心旷神怡啊！
豫西山城三门峡素来享有“天鹅城”的美誉。崇山峻岭间，黄河在这里围聚而成的巨大湖泊就像璀璨的明珠，湖光山色，熠熠生辉。一万余亩的*城市湿地公园，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适宜的生活环境，自然吸引了大批来自西伯利亚的白天鹅，每年秋末到次年初春时节都会留驻这里。广阔明澈的湖面上，成千上万的白天鹅安详地休养生息，悠然地飞翔、飘游、嬉水、觅食。
烟波浩渺笼碧湖，天鹅轻盈翩翩舞。旖旎的山水风光，美丽的天鹅风姿，自然要吸引了众多爱美、寻美的游人蜂拥而来。波光粼粼的黄河水，舞姿翩翩的白天鹅，绵绵不断的黄土岭，兴致勃勃的观光客，组成了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丽画卷！
二
对于童年见惯了燕、雀、鸡、鸭的我来说，天鹅是是神圣的，不可望也不可及的。但关于天鹅的种种神奇传说和动人故事，却一直强烈地吸引着我。
我的脑海中常常浮现这样的画面：细长的脖颈，肥胖的身子，健阔的翅膀，洁白美丽的羽毛，欢快自豪的叫声，轻缓柔美的舞姿，宛若仙鹤，那是只有在仙山琼阁才会出现的神鸟。
后来，我在图片上看到的天鹅形象竟然类似于农家养殖的鹅，不过两者却有着云泥之别。再后来，偶然在电视屏幕上欣赏到柴可夫斯基的舞剧《天鹅湖》，那优雅、轻盈的舞姿居然脱胎于天鹅飞翔时的姿态。一次又一次地从图片和电视上看到的美丽天鹅，再次勾起了我多年来的好奇心。
虽然不能让自己一夜之间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但一睹天鹅的风采，倒不是太难实现的愿望。这年初冬，我终于有机会来到三门峡天鹅湖，可以近距离地欣赏天鹅的美了。
我们乘坐的大巴车刚驶入三门峡城区，就听到车厢内有人惊呼：“看，天鹅！”透过车窗，看到路边的湖面上白帆点点盘旋飞舞。汽车很快驶入了天鹅湖公园，下车时隐隐听到不远处传来“嘎哦——嘎哦——”的鸟叫声。循声望去，一群白色的大鸟呈人字形正慢慢地由高而低地滑落着。
一大片茂密的树林遮挡了我们的视线，顺着导游手指的方向，透过长长的林荫道，我们看到了那边波光粼粼的水面，还有几只白鸟正在自由自在地起落。
林荫道两旁的松柏、女桢在冬日暖阳下呈现出一片绿意，几朵瘦菊摇曳着耀眼的金黄，偶尔有白杨的枯叶飘落下来，静悄悄的。我们很快穿过林荫道，走上了堤坝。一碧万顷的湖面金光闪闪的，几只天鹅上下翻飞。岸边长满了柳树，看那边的湖岸上早已有不少人在围观，我们转过一个弯，向右上了桥面，向那边走去。
站在湖坝上，那边岸柳依依的黄河水烟波浩渺，这边芦苇飘飘的天鹅湖碧波荡漾。山光水影，溢墨流霜；紫气东来，万羽竞翔。这里就是很佳的天鹅观赏地。站在观景台上，可以俯视，可以仰望，可以左顾，可以右盼。眼前，数不胜数的白天鹅或站，或卧，或飞，或游，姿态各异，形态万千。
有在蓝天下自由飞翔的，或比翼齐飞，姿态优雅；或自由滑翔，动作轻盈；或娉婷驭风，翩翩起舞；或成群结队，或排列成一字形，在湖面勾勒出大而碎的圆圈；或排成人字形，像在走秀表演，展现着秀雅华贵的身姿。一队天鹅鸣叫着从西边飞过来，长啸高歌着，声音清脆而雄浑。领头的那只伸长颈子偏着头凝视，由远而近，缓缓而来，轻轻地落在水中的沙洲上，后边的几只一齐俯冲下来，像一面瀑布滑落湖水中。
有在水面上自在荡漾的，或齐头并肩，优雅而轻盈；或独自嬉戏，“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一会儿拍打翅膀，水中拍翅，扎个猛子，潜入水中；一会儿拍击水面，浪花飞溅开来，像湖面上捧起了一片硕大的花瓣；有的三五成群，一字长蛇游。只见领头的一只天鹅长颈前伸，两腿后置，突然一跃而起，其它的尾随其后，拍打着翅膀盘旋，湖面上好像盛开了一朵朵白莲花。
绿树碧水作舞台，蓝天白云作背景，起飞，俯冲，鸣叫，追赶，滑落，这些躁动的精灵自由地彰显生命的活力，张扬着青春的风采。
水中的沙汀或水边的沙洲上的那些天鹅，却是相对安静的。有在沙汀上安详休憩的，或两只交颈而眠，组成一个心形的图案，大秀恩爱；或几只簇拥在一起，相互梳理羽毛，其乐融融；或一只独卧，缩颈颔首，若有所思；有在岸边草地中自在地觅着食，或低头啄食草丛中遗落的玉米粒，或伸长脖子从水中打捞起可口的美餐。一只天鹅嘎嘎地叫着，好似在撒娇，另一只天鹅把刚打捞出来的食物直接送到它的嘴边；有在沙洲上欢快鸣叫的。一大群天鹅围在一起，你唱我合，你叫我应，高高低低的叫声合在一起，演奏着一曲雄浑嘹亮的交响乐。那响亮的叫声震得湖水也跟着荡漾起来，就连岸边的柳树、芦苇也跟着左右摇摆了。
或在碧水里嬉戏，或在蓝天下追逐，或在白云间旋绕，数以万计的白天鹅在初冬的天鹅湖上演着一幕幕如梦似幻的天鹅剧。湖岸上的游客也是形态各异，如痴如醉，有的人兴奋地惊呼着，指指点点；有的人站在那里静静地欣赏着，或远眺，或俯瞰，或凝眸；有的人快乐地追逐着，几只飞翔的天鹅牵系了他们的目光，追得很远很远，追了很久很久……
更多的人是在静静地等待着，举着相机或手机，希望能够抓拍天鹅不同的倩影，捕捉很美的瞬间。有人说，展翅飞翔时的轻盈姿态是很美的；有人说，交颈而眠时的恩爱姿态是很美的；有人说，天鹅戏水时自由自在的姿态是很美的；有人说，天鹅觅食时安静祥和的姿态是很美的；有人说，天鹅摇晃着肥胖的身躯走路时呈现出来的高贵典雅的姿态是很美的；有人说，天鹅略显单调的叫声是很美的……
“丑美岂能形态辨，心无暗夜总朝霞。”心中充满了爱和阳光的人，眼前的一切自然都是美好的。
三
人们喜爱天鹅、赞美天鹅，在东西方文化中都不约而同地把白天鹅作为纯洁、忠诚、高贵的象征。尽管她只有简单的色彩、单调的叫声，但她体态优美、行为忠诚，赢得了人们更多的溢美之辞。
但造物主是公平的，任何事物不可能十全十美的，就像白天鹅有了漂亮的羽毛，不可能再有婉转动听的歌喉。至少在我看来，天鹅的叫声谈不上有多少美感，只有“嘎哦——嘎哦——”两个简单的音节，远远比不上黄莺的叫声圆润悦耳。再有，我觉得丑小鸭也不一定不如白天鹅，与其生活在一种虚无缥缈的幻境里，倒不如做一只快快乐乐的丑小鸭。
至于白天鹅的忠诚，或许是寄托了人们的某种美好愿望，“身边洁羽虽千万，钟爱从来一意行”。在我看来，白天鹅从一而终的行为只是动物的习性和本能而已。如果真的要上升到道德的层面，恐怕自诩为高尚的文明人要汗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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