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儿升入小学高年级之后,便一直以“小大人”自居,时不时要和我们掰扯一下“对等”、“对话”、“平等”之类的逻辑。小儿的掰扯方式为“A是A,B是B,倘若A可B,则B亦可A”,很有些直线型的味道。通俗点说,小儿的逻辑是: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做什么,一般情况下他也要做什么,我们要求他不能做什么,则我们自己也不能做什么。如此一来,小儿玩游戏看小说等等超时超量就有了所谓的理论参照——双休日我们往往也会在手机上看小说玩游戏而浑癫痫病做个脑电图多少钱然不觉,对我们向他提出的在学业上保质保量的要求就会讨价还价——认为大人要和他一样留出足够多的读书学习的时间且要让他看到。如果我们做不到,那就是不公平,就是大人们“以大欺小”的惯用伎俩。
自诩对家庭教育略懂些皮毛的我和一惯以“医生”自居的女人,面对着小儿这种简单执着但实用的逻辑方式,虽然有时也用些“大人要养家糊口平时要出十分力,休息时间要养力,这样可以更给力;小孩以后才要养家糊口现在只出一分力,休息时间同样要出力,这样储备更有力”之类的顺口溜,暂时给小儿绕得晕晕乎乎,但他很快就会回到原先的“要我做什么大人就得做什么”的判断标准,让我和女人一时也莫奈其何。
“要不,用下慕容复的‘以其人之道,还此彼身 ’吧。”热衷且精通于个中武侠情境的女人满怀憧憬地说,“要是借比小儿更小的小孩之力,以其之口发其之力,以子之矛攻其之盾,或许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果不其然,某日,在一家面馆里,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就在不经意间替我们承接了教子的任务,效果甚佳。
当时,我们三人在面馆点完餐后一落座,便按照惯例开始各忙各的:女人专心致志地看她下载的玄幻小说,我全神贯注地翻阅纸质的社会科学类期刊,小儿则迅速地参照我们的做法,拿出手机玩起游戏来。许是游戏较为有趣,小儿一边玩还一边发出自创的“嘿嘿哈哈”之类的配音,坐相也是大马金刀,大咧咧地坐在外座,占了位置的一大半,挤得和小儿同坐一边的女人不得不提醒了好几次“要用同桌的理念相互照顾”。刚提醒时小儿自然有所改进,可才几分钟就又固态重萌了。
正当我和女人有些无可奈何的时候,面馆老板的女儿——约莫三四岁的一位小姑娘,摇摇晃晃地从厨房间走出来,在左右巡视了一通之后,许是暂时没有发现其他可以交流的同龄人,便径直奔我们这张桌子走过来。小女孩倒也不怕生,自来熟地走到我的身边,很好奇地盯着我的杂志看了半天,还按照她的标准附带着纠正了一下我拿杂志的动作。大概我看的杂志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她实在提不起兴趣,于是就把目光转向了我对面的小儿,晃悠悠地朝小儿走了过去。
“你怎么好坐在外面的?小孩子,要坐到里面去!”小女孩陡然说了一句,让正专心致志于手机的小儿吃了一惊,忙抬起头来。看到比自己矮一半的小女孩站在跟前颐指气使,小儿一时愣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害羞倒是有的,两抹红晕悄然飞上了小儿的脸庞。这时,女人也暂时放下手里的手机,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儿。“快点,坐里面去!你要听话,幼儿园里老师都是这样规定的。”小女孩锲而不舍地监督着小儿,小儿嘀咕着想骂句“我去”的脏话,却又终究不好意思在比自己小很多的人面前撒野讲粗话,便乖乖地和女人换了位置。
“小孩子玩手机不能太久,要到外面看看远处,这样对眼睛好!”才一会儿,小女孩又对小儿提出建议。“面来了要一心一意吃面,不能三心二意!”等小女孩再次提出批评时,小儿终于按捺不住,便退出了游戏,专一地吃起面来。看到教导有成效,小女孩便背着双手,很有成就感地走回厨房去了。“以小教大,果然比我们苦口婆心有作用得多。”我和女人感叹。
“和你说过了,外面冷,站得太久不好,到店里去!”率先吃完面的小儿才到店门外,刚摸出手机,就又被小女孩指手画脚地教育上了。看到小儿要“落荒而逃”的狼狈样,我和女人忍俊不禁。